扶持反华宣传及断绝高校科研联系——美国政客酝酿的反华法案（五）

兔主席　20210418

这个民主党牵头的法案现在有编号了：S.1169，可以在美国国会网页上找到：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7th-congress/senate-bill/1169/text?q=%7B%22search%22%3A%5B%22strategic+competition%22%5D%7D&r=1&s=2#toc-idf59bdc0753fc499aae60a73e9e674368

继续我们的讨论。

——支持独立媒体与反对虚假信息（SEC. 136. SUPPORTING INDEPENDENT MEDIA AND COUNTERING DISINFORMATION）

这一部分是关于美国应该如何对抗中国的舆论战的，大多为民主党牵头法里增加的内容，一些素材和诉求显然来自共和党。

1、法案指称，“中国正在对公共外交进行投资，包括舆论战、广告，对中国在海外的政府媒体进行投资。这其中包括了对通信基础设施、平台、物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以及吸引新闻工作者到中国参加培训项目。总投资额达100亿美元”。

兔主席注：我仔细数了数有几个0，对的，$10,000,000,000。我估计美国政客是把所有中国对海外的与通讯科技相关的基础设施投资都算进来了。这么做的目的是夸大中国的能力、布局、野心及威胁，为美国树立一个强大、可怕的假想敌。笔者以为，这一方面是为了把美国的国内矛盾转化到中国，一方面也是出于对中国的真实的恐惧和担忧，认为一切都是中国的系统性的部署与安排。

2、认为中国主要平台有两个，一个是“中国之声”，即中央广播电视总台（China Media Group），旗下包括中央电视台、CGTN、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媒体平台；第二个是中共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部，即统战部（      the United Front Work Department, UFWD）。法案认为，这两大机构及其下属机构已经在中国以外掌握了大量的传媒信息发布渠道及平台，在全球积极推广对“中国共产党的公共支持，扩大其误导性的叙事与宣传的影响力”。

兔主席注：美国政客认为中央统战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构。在共和党提出的《Counter Chinese Propaganda Act（对抗中国宣传法案）》（H.R.1214）里

（参考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7th-congress/house-bill/1214/text?q=%7B%22search%22%3A%5B%22china+propaganda%22%5D%7D&r=1&s=3），就有对统战部的大段描述，将其描述为中国对外宣传最为核心的部门，是中国散播“有害信息”的先头主力部队。在共和党H.R.1214里举的关于统战部的例子或证据包括：

1）毛泽东“在1939年称统战部和武装斗争一道，是共产主义革命胜利的法宝之一“。（笔者再翻译一下：1939年10月，毛泽东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中说：“十八年的经验，已使我们懂得：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

2）“习近平主席在讲话中称统战部在中国民族复兴里要扮演重要角色”；

3）澳大利亚智库 “Australian Strategic Policy Institute”称统战部在2015年以来编制翻倍；

4）统战部利用海外华侨，进行“间谍活动及虚假信息传播”，“渗透教育机构”，“在全球弱化对中国共产党及其国际政策的反对声音”

5）2020年1月份以后，统战部“利用它控制的中国海外华侨群体，[在海外]购买COVID-19的个人防护用具”；2）称统战部，“躲在中联办的大伞下”，“在香港利用各种媒体渠道、平台，利用“海外华侨”，动员企业支持《国家安全法》”；

6）统战部在中国的“宗教战争”里扮演积极作用，包括牵头出版了一本“中国共产主义特色的圣经”，以及“在新疆及西藏推进反宗教运动”；

7）2020年12月4日，为了应对，时任国务卿彭佩奥对在统战部相关活动里发挥积极作用的人士予以签证限制……

统战部的作用是美国人/西方人极其难以理解的，他们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宣传机构、间谍机构、公共外交机构。而“中共中央United Front Work Department”这种带有“共产主义特色”的称谓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惧，“验证”了他的想象。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美国人非常关注统战部与海外华侨的联系，认为统战部是在系统性地利用华侨推广中国共产党/政府在全球影响。其结果，当然就是导致对华人群体的不信任，认为他们都有可能是中国政府渗透影响的工具。

上个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的东南亚，华侨是不被信任的，都被认为是传播中国共产主义的第五纵队。最终会效忠于母国，而不是所在的客国。这和2021年的美国非常相似。他们同样会怀疑海外华人群体：“是不是被统战部渗透了”，是中国间谍活动的先头力量。

这背后其实就已经是针对华人的种族主义了。海外华人自然非常痛苦——尤其是那些并没有完全融入当地文化，与中国联系仍然较深的第一代移民——他们处在深刻的认同危机中。由于已经脱离了中国，在美国定居，并在身份上成为美国人，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拥护、效忠美国，而在中美冲突之下，拥护美国，也意味着要否定自己的原生民族认同，要与中国割席，要否定中国的政府与政治。这种撕裂，也使得不少人成为所谓的“自我仇恨的中国人”（self-hating Chinese）。

对统战部的关注肯定是某在美国智库的书生闭门研究出来的结果，现在已经被带入美国的主流政治，打造为美国要克服的中国宣传机器的头号敌人，并成为一种共识。

在当下，两党中任何一方关于中国的负面叙事或指控都可以不加验证地照单全收，成为双方都能接受的共识。

——因此，在美国，关于本土问题，两党持有的意见几乎永远相反，永远无法达成共识，且分歧还在持续扩大。

——关于中国问题，任何一方对中国的指控和叙事都可以被迅速接受，成为两党的共识。

4、称中国在西方国家做了巨大的舆论宣传投资，例如在澳大利亚投资了5亿美元吸引有线电视观众；在美国投资了2,000万美元，希望通过《中国日报》影响美国的公共舆论。

5、列出了美国应对中国舆论战的主要机构：“The United States Agency for Global Media （美国国际媒体署，USAGM)）及其旗下的各种下属或关联机构。他们的任务被描述为“在一切有中国共产党或其他有害行为人在散布虚假信息、宣传及被操纵的媒体市场上，支持独立新闻，对抗假信息，打破防火墙，对抗信息监控。”

6、建议扩大USAGM及其下辖媒体单位的能力:1）扩大RFA（自由亚洲电台）的报道；2）扩大USAGM对RFA国语、藏语、维语、粤语的覆盖；3）“美国之声”要建立一个揭露虚假信息的实时跟踪工具；4）USAGM要扩大现有的培训平台，倡导新闻标准独立报告、网络安全及数据分析能力，以“揭露及反对虚假的共产党叙事”

7、“开放技术基金”（Open Technology Fund）要继续投资于能够“绕过”中国共产党（及其监控技术及设备出口国）的科技（注：该基金是一家USAGM旗下的机构）

8、建议在2022-2026年的每个财年对USAGM投入1亿美元支持存续与新项目，支持当地媒体、独立媒体，“对抗中国境内外的虚假信息”，投资于绕过监管审核的互联网科技等。

9、建议美国国务院联同各相关部门，支持及培训新闻工作者，确保“一带一路”及中国监控及数字技术领域出口的公共问责性（public accountability），在2022-2026年每年要对此投入1.7亿美元。（兔主席注：翻译一下，就是要在全世界范围通过培训及扶持所谓的地方媒体及独立媒体，系统性的抹黑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妖魔化中国的各种通信及数字技术出口，将其描绘为对各国国家安全、治理模式及西方政治体制与秩序的威胁。）

——关于美国高等教育机构与外国的联系SEC. 138

共和党提出的《战略竞争法案》（S.687）只很有限地提到了这部分内容，但民主党牵头的两党法案对这部分内容做了显著的扩充。而实际上，非常关注所谓中国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渗透”和“影响”的还是共和党政客：他们把所有中国人或机构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捐赠/馈赠、学术或商业合作项目，乃至中国学生或研究人员都看作是对美国的威胁，即通过美国的高等教育体系获取美国的知识与技术。

一搜即可发现，共和党政客花了大量时间试图推出相关法案：

——共和党参议员Ted Cruz的S.676《Stop Higher Education Espionage and Theft Act of 2021》（阻止高等教育间谍及盗窃法案2021）

——共和党众议员Stefanik的H.R.1777《To address foreign threats to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应对外国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威胁问题）

——共和党参议员Rubio的S.577《Foreign Influence Transparency Act》（外国影响透明法案）

——共和党众议员Banks的H.R.1091《Protect Our Universities Act》（保护我们的大学法案2021）

——共和党众议员Good的H.R.992《 No Taxpayer Funding for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Act of 2021》（不允许美国纳税人的资金服务于中国共产党法案2021）

全部都是共和党政客提出的。他们每天都在争先恐后的研究如何反华。

这次两党反华法案里也将涉关美国高等教育的内容增加了进来。

这部分法案旨在授权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能够对美国高等教育机构获得的外国馈赠、投资或合同进行安全审批。审批门槛非常低：只要馈赠、投资、合同金额大于100万美元（同一主体两年连续累积计算），涉及到“关键技术”（critical technologies）的研究、开发、生产、控制，则CFIUS即有权决定对其进行安全审核。如果认为CFIUS认为这个捐赠、投资、合作行为会危及到美国的“国家安全”，就可以采取必要的措施，包括建议总统暂停或禁止这个交易。

高等教育机构如果在涉及关键技术时就需要提交CFIUS申报材料，如果为预先申报，相关机构可能遭到罚款。估计由于涉及面、打击面太广，法案建议在初期CFIUS先用试点方式推进，寻找一个合适的审核方式。法案还要求1）CFIUS每年对国会发布报告，评估外国政府针对美国教育机构的关键技术领域的“有害影响”或“间谍行为”等；2）高等教育机构未来还需要定期针对收受外国馈赠及签署合作协议进行披露报告。

兔主席点评：美国政客认为中国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渗透”是全面的。正如共和党众议员Jim Banks提出的法案H.R.1091《Protect Our Universities Act of 2021》里指出：

“……正如白宫贸易与制造业政策办公室在2018年一份报告里所指出的，”每年有超过30万中国公民前来美国就读大学，或在美国的国家实验室、创新中心、孵化器、智库等寻求就业。中国公民目前占到美国外国高等教育留学的约三分之一，以及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STEM）领域研究生的四分之一。”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7th-congress/house-bill/1091/text?q=%7B%22search%22%3A%5B%22foreign+higher+education%22%5D%7D&r=7&s=3

2019年，FBI署长Christopher Wray在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一次著名讲话里提到了中国的“多层次的威胁”（multi-layered threat）及“社会性”（societal）手段：

“中国前沿性地采用了一种社会性（societal）的方法窃取创新，利用企业、大学、组织。他们通过中国的情报机构做这个事情，通过中国的国有企业，通过一些所谓的（ostensibly）民营企业，通过研究生、研究者以及各种各样为中国服务的机构和人。

“[针对中国]，我们需要一种全社会参与的应对方法（whole-of-society approach），因为我们在很多情况下遇到的威胁就是全社会的（whole-of-society threats）。

所谓社会性，就是“全民的”。过去两年，美国政界应该已经形成了共识，即认为所有来自中国的人或机构都是为了中国利益的，因此只要来到美国，都有可能窃取美国科学与技术研发成果，为中国服务，对美国构成安全威胁。是的——所有的中国机构与人最终都有可能为中国服务——为中国政府、为中国共产党、为中国企业、为中国社会……作为FBI署长，Christopher Wray使用的“社会性”一词很有代表性，说明美国人已经承认，他们已经分不清楚中国到底“谁”是“谁”了——搞不清楚政党、政府、社会、企业、个体的关系，他们面临的是“全民战争”。大概就如美军当年在越南一样，小孩子也会对你扔炸弹。跑过来的一只狗身上都会包着炸弹。这就是全民战争、人民战争。

当美国如此看待中国的话，就是冷战。所有在美国的中国公民及华人都很难有好日子过。他们就如二战时在美国的美籍日侨。

如果诊断是全民战争的话，那对中国就要一刀切了。首先最简单的是先切断一切大规模的合作联系，就用金额设定门槛——设定得低一点——100万美元，且需两年内连续计算。这时，只要一个领域被定义为“关键技术”，则美国的高等教育机构（这是非常广大的一个群体，指全美国中学（secondary education）以上的教育机构）在这个领域与中国机构或个人发生合作的难度就大大增加。这是对中国封锁技术具体、有效的举措。

美国政客希望把这种技术封锁通过立法的方式确立。与总统行政令不同，一旦立法，未来就不容易撤销了。

美国政府会采用的另一个更直接的办法就是收紧或停止对相关科研领域的中国学生学者派发签证。

中国公民赴美留学及研究，预计很快就会发展成为：

——到美国的中国公民只能去学社科（social science）、人文（humanities）及艺术；这些都是美国可以对中国施展“软实力”（soft power）、进行“全球接触”（global engagement），搞意识形态宣传（俗称和平演变）的领域。

——而一旦涉及未来几十年中美竞争的关键学科领域，则对中国公民关闭大门。

今天先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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